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仍然是在誠品的書架上,一瞬間被《轉山-邊境流浪者》的封面所吸引。

那是一個我曾夢想親見,朝聖者一步一跪,虔誠的絕姿。不明白自己為何對川滇藏這幾個地方,一直有牽掛與揣想,拿著地圖,總用手指描繪路線,想著自己總有一天要走到那裏;幾年前到了都江堰,卻錯過開放時間,僅僅遙望壯闊山門,而地牛翻身後的那個遠方,卻不知如今變成甚麼樣子?



拿起書翻翻,這作者好眼熟,原來是台文所的學長,雖不相識,倒曾在人社院(或其他校園角落?)見上幾回。一直以來,我就對旅行的書-尤其是自助旅行,一個人到處流浪出走的況味特別敏感。翻開書封,目光立時被作者在層層雪山中遺世獨立的背影所吸引-竟然手擎一根菸,看來是個瀟灑的流浪者了。上圖書館網頁查詢預約,等這本漂泊的嬌客卻也等了好一陣子。

甫開始閱讀,注意力即被難得的第二人稱敘述-你,所牢牢吸住;作者用「你」替代自身,仿若從旅途歸來後,那是一個被留在遙遠藏邊的身形,而落筆處,作者卻是用他者的眼光與之對話。

我從不覺得,隻身出去旅行的人完全沒有一絲懼怕,哪個人不眷戀溫暖庇護的家,而閱讀中,看到作者從不斷質疑自我的些微軟弱(但他已經是個習慣流浪的人),以及獨身在外必經的-對人事物的懷疑。很喜歡
〈瀘沽湖的女兒〉那章節,人類學論著裡的摩梭族女性,活生生躍然眼前,讓人明白,那不只是一種學術研究,更是最濃的血與傳統,深深凝結在時間的留白處。

跟著作者與自身的對話,一路從雲南接近了西藏;他的書寫與石田裕輔輕鬆自在的口吻大相逕庭,謝旺霖用深邃的文字銘刻體會,讀來近似生命的謳歌,「所有設下的邊界,都祇為了跨越。」這是支持他一輪輪慢慢轉完所有大山的堅持吧。

以往去登山,總會在體力幾乎耗竭時責怪自己,怎不好好的窩在家裡歇息,平白無故的跑來活受罪?那是對自己的懊悔,後悔自己意志不堅,後悔高估了自身的體力…謝旺霖也曾責怪過自己的衝動與無知,這不是一本意氣風發的旅行書,而是含辛茹苦,一步一腳印的《轉山》。

作者文筆細膩到讓人驚艷,很少有遊記如此詳實記錄自己的心緒流轉(與軟弱),大多著墨在風景,而《轉山》卻書寫人與人之間互動、不信任與信任-如〈直貢梯寺的天葬〉中提到「嘗試向當地人打探上山的消息(沒錢卻無人回應)…恰巧路過一位背著竹簍的婦女,見你踟躕的神色,她便揚手朝上一揮定指,你對她點頭示意,懸宕的心才總算是放下了。」(這段讓我想起了《給冥王星》中的某一段,講述上海,人與人之間,一些細微的善意小動作云云);描繪自己的軟弱、無助、孤單與堅強。他走完這趟,不光肉體耐受力的提升,想必心靈上的堅實程度,也大大的硬化了。

看到最後一章的
〈雪域告別〉,作者與之對話的「你」,已經不是最初那個謝旺霖,我看到一種磨難後的結晶,在大雪紛飛,理應是惡劣的出行天氣中,卻是坦然、幾乎更無所求。我想一定是達到米拉山口海拔5013後的曠達,靠騎行重新遇見布達拉宮的倔強支持著他。

最後的小故事寫著他與陪伴多日的冒險夥伴-那台單車告別的過程,而新的買主在
2006年,因為失戀,騎著那台車從成都到了珠穆朗瑪峰,是這本書以文字呈現的最後一個感動。

其實我很想知道作者是如何返台,在歸途中,又有什麼心情,甚至回到家,等待愛子許久的母親,又是怎樣的心疼與寬懷?

也許,那將是另外一種流浪的故事了。


【延伸閱讀】
   這一切無非盡是過程-謝旺霖的部落格
   轉山-謝旺霖的部落格
   因為害怕,所以流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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