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祥輝先生給人的感覺非常有親和力,跟我原本想像中的完全不同,原本以為,寫出兩本這麼深刻的書的人,應該是斯文中帶點憂傷,眼神沉靜,講話溫和;而且我以為,他應該只有三十幾歲。也許「拒絕聯考的小子」對我來說,只是個兒時曾耳聞的名詞,因此,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,直到今天,才了解,看似叛逆 的「拒絕聯考的小子」也可以和「芬蘭驚艷」深刻連結。

  「為什麼我拒絕聯考?」「為什麼拒絕聯考的小子這本書會暢銷?」

  吳祥輝先生反問大家的兩個問題,讓我驚於他直指問題核心的態度。但這問題要「現在的我」來答,膚淺與無知的見解,第一題我會答,第二題也可以擠出些什麼:不外乎對體制失望,不願意在這種四面八方的升學浪潮中被淹沒…第二題,因為大家都想做「拒絕聯考」這種事,但大家都不敢做,吳祥輝做了,大家想了解,於是這本書就暢銷。(但其實我沒拜讀過)

  對於「拒絕聯考」我只知道,好像國小還國中的時候,曾在溫小平的小說裡看到一段話,講述媽媽望子成龍,不希望兒子也做這種事。但其實小時候從沒有過這種念頭-拒絕聯考?門都沒有!長久被灌輸的價值觀,我只知道我要考好第一個聯考,上了高中,繼續準備考好第二個聯考…離開校園的成長過程或生活?我想都沒有想過,也無法想像。所以,我明白自己不會是「拒絕聯考的小子」,就像我第一次閱讀「野火集」一樣,發現自己是多麼地膽小且安於現狀,像隻寄居蟹,在各個殼中間流浪,只要發現哪裡寬敞,就搬家,然後背著更重的殼流浪。

  「人,尤其是從事創作的人,你要非常清楚你的腦袋吸收什麼,因為你就會變成什麼。」吳祥輝先生說出了聯考世代的膏肓重症,我愛閱讀,我愛寫作,從小我大量閱讀包羅萬象的書籍,一次嘗試的投稿被錄取從此鼓舞自己,於是我也持續寫作。然而,記得曾跟朋友說過:「上了大學,我不像高中時那麼多產。」因為高中時,需要填鴨的課本太多太多,卻因此讓人想要反叛逃離那個框架,抓緊時間偷看小說散文,看了小說散文就有些東西在腦袋瓜裡晃,坐公車走路時胡思亂想,於是又有些什麼跑了出來,拿起筆就寫。大學生活,因為太過閒適安逸,住校的日子每天重複相同的步調,造成腦袋的運轉整個緩慢下來…於是我的閱讀量少了,就算看也是抓著講義在「看」(因為我沒有拒絕聯考,沒辦法忽略第一名的人失去什麼,或者說,我認為讀書讀好了我可以獲得什麼),腦袋裡充斥著不外乎馬克斯涂爾幹韋伯蘇格拉底…於是我寫的東西,也少了。

  到了如今,大學最後一個學期,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瘋狂地借書,以超越之前任何一個學期的速度貪婪啃食各類書本,所有的各領域的書只有一個共通點-「閒書」。也許,是我不願意再錯過,錯過與任何一本書的美麗相遇,神奇的是,我又開始書寫。

  「在台灣的教育體制之下,你絕對不要去羨慕第一名的人,在台灣這樣的地方,第一名的人,絕對不是第一流的人。」其實…所謂「第一流」是什麼呢?似乎陷入了某種主觀定義,我倒是認為,不該把任何人的努力所抹煞掉,第一名的人,追逐的是自己所認同的價值,「第一流的人」所追逐的,只是有些不同罷了。也許,可以換個說法:「努力達到自己人生目標的人,在自己的人生中,都是『第一流的人』。」也唯有這種說法,才能平衡汲汲營營努力工作,渴望安安穩穩平凡生活的人的心情吧…就算我如此說,吳祥輝先生那句:「在台灣這種教育體制之下,這些第一名的人,要放棄多少東西才能有這種成績。」卻在我心裡迴盪著,這句話,總結了我漫長求學生涯中曾經多少次的掙扎…

  「要為自己喜歡的付出,抗拒外界的壓力,累積自己,有一天你會到達一個境地。」最近常想,上了研究所之後,不知道還有多少時間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,讀自己喜歡的書,去自己喜歡的地方…然後,開始默默祈禱,可以在時間的夾縫中,替自己的興趣找到留存的辦法,積累更多思緒的厚度與密度…所謂「抗拒外界壓力,累積自己」也不外乎是這麼回事吧,只不過,我沒有吳祥輝先生的勇氣與決斷力,可以從高中時就清楚自己要什麼,走自己堅持的路。

  最後,吳祥輝先生說:「命題,決定創意。」我聯想到台大教授方煒所說的:「態度,決定了生命的高度。」人格的養成,是依從腦袋裡的東西,而要吸收什麼進去,就在於自己的選擇;不同的世代,不同的時空,不同的價值觀,站在每天面臨的交叉口上,是否進行選擇或隨波逐流,加上之後所行走的方向,往往就可以看見未來一生的輪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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