HsinChu˙Ying

從色彩繽紛的春鬥2003開始，我就成為雲門二團的忠實觀眾，今年當然也不能缺席，我在幾個月前就訂了票，是和智婕早就定好的約會唷。當時考慮了也許會很忙沒空回台北，買在沒去過的新竹縣立演藝廳，順便當以後看表演的場地評估。

話說場地實在很小，但幾乎是座無虛席的，本來以為在新竹，雲門這種藝術演出可能不會太popular，之前我在新竹市演藝廳辦音樂會時，場地往往僅坐滿三分之一而已。這次真的是超乎預期；但縣立演藝廳周邊的公園夜景很美，增添了不少浪漫氣氛。

這場春鬥，我看得比以往要激動，也許是這次的編舞家實在太大膽，也可能是，這是我第七個雲門，多少比以往多一些些的「感覺」。

我這個外行人，用一些關鍵字，嘗試拼湊出當天晚上的感動和喜悅。

春鬥2008˙鳥之歌 官方網站

林懷民說雲門

 
羽化

這支舞，是已故的羅曼菲所編，舞台上很特殊的是各由兩名舞者所撐起的黑色布幔。布曼隨著舞者移動，有時扮演一種遮蓋，有時看似黑色的時間流海洋，長髮的女舞者舞動其上。從一人到三人，與「羽化」的主題呼應，我感受到一種生長的層次，好像一直在蘊釀著什麼力量。

看著看著，心裡漸漸充滿溫柔。

接著男舞者出現，或許是更深層的力量代表。

舞動到最後，舞者都被吞沒在黑色布幔後，突然最後衝出一位女舞者，飛揚著長髮，手持輕薄質地的紫紗，乍看讓人想到羽化的蝴蝶－紫斑蝶。

變

這支舞讓人很驚訝，也撼於編舞者的膽量。

眾多舞者著黑衣，雙手抱胸擺出戒備的姿態，凝望著舞台中獨舞的男舞者；而那男子，卻在一個燈光所畫出的方格中舞動著，怎麼也跳不出燈光的桎梏。

舞蹈是變動著的，從頭到尾，其中有支三人舞，繁複的手勢，交錯的肢體，令我替舞者擔憂，若果糾纏過度，難以分離又該如何？

配樂是令人煩躁的、重複的金屬音－所以我才說他很大膽，旋律不斷重複，舞者視線交錯。

我看到異vs.同；看到男與女的吵嚷；看到人與人相處交流的複雜。

當社會變動之時，我們究竟該隨波逐流於那旋轉的速度，亦或是保持自己的節奏？

這支舞讓我想了很多、很多。

身˙音

這支舞讓我嚇壞了、驚呆了，也笑開了。

這支舞的造型，就是這次春鬥的封面圖。女舞者全身被黑色繃帶纏繞，前身佈滿奇妙的線圈，身體延展彎曲到極致（這就得做過瑜珈，感受過自己身體的人，才能稍稍體會吧）。

一開始的女人獨舞，配上規律的滴落聲－我以為，這是點滴，或是心電圖的聲音－只是頻率慢到我的心跳幾乎要漏拍。配音隨著女舞者的擺動發出各種節奏，身體的律動聲音被不斷放大，甚至跳脫BODY，成為閱聽者可以單一讀取的訊息。

接著第二個男舞者，身上不知道配戴了什麼器具，發出的聲音幾乎是我以為機器人在動作的聲音，而他的動作，也像極了機器人，一板一眼。在這支舞，我卻以為人的身體，成了聲音的載具，反客為主？究竟在這個聲音與肢體的饗宴裡，誰是主體，誰又是客體？

接著留下強烈印象的，是封面那充滿線圈的女人。她似乎不斷的展現身體各種延展極限，而她身上的柔軟線圈，在幾次的彎曲接觸之後，竟然神奇的沒有難分難解，一個謎樣的女人，一個外觀和我們的「常態」迥異的女人。

再來，是「身˙音」這支舞在節目手冊中的代表劇照－一位身上安置著鐵片裙子的女人。她手持一根細長的棒子，時而撥弄身上的鐵片，進而發出聲響；時而舞動，用整個身體去激發出強烈的節奏與音符（因為不成旋律，故稱音符）。

原本，她應該是視覺上衝擊最大的人了。

沒想到，接著又有一個鐵片男子。這次不是裙子了，是長長的竹竿高高撐起鐵片，他完全是用身體的舞動來演奏的。

如果舞蹈僅止於此，也許我會有些厭倦吧，對那些新奇有趣的素材感到厭倦。

最後出來的，是兩個舞者，幾乎是連體嬰的兩名男舞者。

因為，他們的身體，用小小的管風琴連在一起了。只要誰有什麼動作，一個轉身，就是一個旋律，根本就是「身體手風琴」。這回真的是演奏了，男舞者的動作配合著自己用身體演奏的音樂，滑稽的表情令人發笑，而有些孩子真的笑出來了，那些笑聲，搭上這支有趣的舞，我的嘴角益發上揚。

再有趣的表演也總要結束，最後所有的舞者都出現了，許多身體同時發出好多身音混雜，好熱鬧，也好驚奇的一個景象。當所有舞者停止舞動時，有個童言童語說「沒有了。」霎時，大家全都笑了出來，好可愛的孩子，好誠懇的一句話，卻是對這支舞極大的肯定。

鳥之歌

這支舞很特別，是林懷民所作的。印象中，過去幾年的春鬥，我沒看見過林懷民的作品。

舞蹈就是不斷的跳動，跳動跳動跳動。

邊看邊胡思亂想：在這些色彩繽紛中，他們（舞者，或是鳥，或人）是怎麼樣在跳躍中看見彼此的呢？一直跳跳跳著，真的可以看清楚、想清楚嗎？或者說，這樣跳跳跳著，反而思路更清晰，雙眼更不會被蒙蔽？

舞者們用呼吸控制著躍動的旋律。

這支舞視覺效果很棒，顏色我好喜歡，完全就是春天的顏色－不過，這支舞好傷膝蓋啊...


以上就是今年的春鬥2008囉。

今年感覺上，舞台設計的燈光很吃重，每支舞都有不同的燈光設計，卻又讓人印象深刻，只是...我總覺得難以用文字傳達，那種用觸摸不到的燈光區隔空間的奇異感。

講個題外話，我每次都覺得，女生跳舞，髮質一定要很好才行；不然，跳舞時甩呀甩的，一定會變成糾結的亂髮吧。

今年的春鬥很棒唷，附上各舞碼的宣傳照

【羽化】羅曼菲



【變】鄭宗龍



【身˙音】黃翊



【鳥之歌】林懷民



【春鬥2008】下台三鞠躬（我記得每次都是謝幕三次吧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