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些天買了雙美麗的黑色漆皮高跟鞋,閃亮鞋面,銀白色環扣搭配雅緻的緞摺,鞋跟很窈窕,但非纖細到危險的程度,是很美麗的鞋型,看過的人都稱讚它是一雙美麗的鞋子。

只是,它雖美麗,卻不完全吻合我的腳,穿著晃了兩天,左右腳跟各有水泡狠狠的浮腫起來。記得前天在櫥窗裡看見它,我告訴自己:「就試一試吧。」雖然不買高跟鞋很久了,但女人總是為著美麗的鞋子著迷,於是毫不克制地在物慾驅使下將它捧回家。

其實我知道它是危險的,幾多年積累的直覺告訴我-它會傷害我的腳。所以,在忍不住將它穿出門前,我努力做了幾個預防措施,像是鞋底黏上防滑墊、在腳後跟貼上透氣膠布,甚至出門前提早一兩個小時在房內穿著它培養感情。

只是所有的努力,都在雙腳告訴我:「這雙鞋子和我們並不契合...」後白費了。

跛著腳回到小窩,帶著些微哀傷詢問腳型相近的室友,可想試試這雙美麗的鞋子?她欣然同意,或許很少有愛美的女人能抗拒這些美好事物吧,她也為了這鞋的優雅心醉。於是談定,出借這雙嬌客,若相處融洽,或許它就有了新的歸屬。

看著而今佇立在對門的高跟鞋,我微微嘆息起來-它是多麼嬌俏,穿在腳上多麼優雅啊,卻是雙不合腳的鞋子,硬要將我們湊合,鞋子會扭曲變形,我的腳亦會傷痕累累,只好選擇分開了;在更適合的雙腳上,它會維持原本的優雅美好,而她會在鞋子的妝點之下,踩出更自信的步伐。

我倚在門口呢喃著,突然覺得,這不就像是情人間的相處嗎?

當我們遇見第一眼的完美情人,他三百六十度都帥氣倜儻,挽著他走在路上,旁人皆投以欣羨眼光,費時與你四處玩耍遊歷,帶你完成所有最浪漫瘋狂的想望。只是到頭來,當你們的生活中不再只是眼神迷濛的凝視彼此,跨越約會的短暫時限,開始嘗試交換一些過往與未來,你卻赫然發現,他所起舞的浪漫華爾滋竟與你指揮的恢弘交響樂產生不合諧音-那麼,請面對現實,他大概就是愛情裡那一雙美麗,但不合腳的鞋子。即使深深為他著迷,再怎麼替他說話,再怎麼喜歡他,日常的相處中,他依舊會逐漸的磨傷你,磨痛你...

難道就沒有彼此磨合成功的例子嗎?

當然是有的。只是,做為一個穿著鞋子的優雅女人,除了咬牙隱忍磨合期裡腳指與後跟的痛楚外,也只能祈禱那雙鞋的材質圓潤,延展度寬大到足以溫柔包覆你的雙腳-而我們並不知道磨合期會有多長,世界上究竟有沒有奇蹟。

或許用鞋子來講述男人狹隘了點,但對著迷於美麗鞋子的女人來說,卻是貼切不過的比喻。打開女人的鞋櫃,裡面的鞋子形形色色,有的外型出眾,卻只適合走出家門、坐上車,優雅得走進華麗的宴會裡,亮相片刻後再和煦離開,搭乘車子回到自己家門前;有些鞋子,外型樸實穩重,幾乎毫不起眼,但走起路來舒適自在,那種鞋適合相伴走過萬水千山,卻可能不適合穿進杯觥交錯的晚宴。

為了一雙不合腳但美麗的鞋子想這麼多,還牽拖廣大的男性朋友們下水...看來我真得很喜歡那雙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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